沁浥工作室

 第四章‧潛入！暗藏危機的帝國府邸 -02

好不容易讓闇瞳放棄折回去的念頭。紀瑟羅將耶昂高放在天上幫忙注意狀況，一邊跟在男子後面，朝著戒備森嚴的公爵府邁進。

由於帝國對於平民有宵禁的關係，以至於路雖不算難走，但還是得小心翼翼地在屋簷跟樑柱的陰影間緩慢移動，免得被人給發現。

雖然他也是有考慮過要用傳送陣，但是沒有正確的位標，反而有可能會被其他空間的縫隙吸走的危險，只好放棄。

「啊……」紀瑟羅有點訝異的看著遠處公爵府的前門，不小心輕呼一聲。

闇瞳的臉色也不是很好。

畢竟要潛入的地方現在正一片燈火通明，還有不少馬車緩緩駛進，似乎在辦什麼活動。

如此看來，縱使他們真的潛入了，也很難如意的進行一連串的探查活動。

「對喔，今天在街上晃的時候有聽說最近是帝國的社交季，這幾天會有很多貴族或有名的大人物過來的樣子。」少年露出了一臉恍然大悟的神情，卻被男子冷掃一眼，似乎對這情報太晚到感到很不滿意。

「嘿！說要夜探的人是你耶！」紀瑟羅不服，但對方卻置若罔聞，眼一銳便一把將少年扯向自己。

「唰──」

還沒叫疼，身邊就突然有輛駟馬拉動的馬車自道路呼嘯而過！

達達的馬蹄撞擊在石版地面的聲響重而且沉，直到快到衛兵面前，那馬車才緩緩將車速放慢。

「哇，要是被那車撞到，不死都飛走半條命了……」少年對於剛剛馬車迎面掃來的風速還有點心有餘悸。不禁對公爵府門口又多瞥了幾眼。

只見裡頭的人似乎自掀開的車簾間遞了張什麼卡片交予衛兵。只見對方看了眼後隨即行禮，將門給推開放行。

紀瑟羅咕溜溜地將眼轉了半圈，露出了個不懷好意的賊笑。

「吶，你對舞會的印象如何？」

刺客眉間一沉，幽暗的深瞳一瞇，原本淡定的神情露出了一絲厭惡。

紀瑟羅有點幸災樂禍的笑了幾聲，「他們的社交季可是為期兩週的喔。如果要快，這真的是最快的方法啦！而且趁他們社交期間潛入，人多手雜的，摸走了啥也沒人知道不是嗎？再說──」

「是誰！」男子低沉的聲線乍響！猛地轉身將眼神掃向少年。

一張死白的臉，搭著那幾乎不反光的黑瞳黑髮，在月虧的夜晚乍看，著實有點嚇人。

「什──」

「原來你在這邊啊？薩凡沒有跟你一起來嗎？」

疑惑都還來不及說完，紀瑟羅便被身後突然響起的聲音給嚇了一跳，連忙轉身。

「啊……是妳！」身後的人不是誰，正是紀瑟羅今天早上才遇到的女孩──碧麗絲特。

「抱歉呢，今天早上突然跑掉了。」女孩仍舊穿著那身特殊的服裝，微笑的臉上寫著歉疚。

「不，沒關係啦。」如果可以的話，妳繼續去忙也沒有關係。少年在心中暗想。

畢竟才聽說過這麼危言聳聽的故事，現在又碰上女孩講著跟傳聞一模一樣的台詞，他雖不怕，但心裡著實有點不太舒服。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聽完梭羅的那串話後自己也變得有些疑神疑鬼？他總覺得碧麗絲特的身形似乎有點縮水，看起來更像小孩，而且神情非常疲憊……

不不！他記得梭羅說過，那些人遇到的是「美麗的女人」，眼前這顆金蔥頂多看起來是「可愛的女孩」，絕對跟那奇怪的鬼故事沒有關聯的！

「不過，」碧麗絲特順著他們的視線，一起望著公爵府，好奇問道：「你們三更半夜的，蹲在這裡做什麼啊？」

「別這麼出去！妳會害我們被發現的！」紀瑟羅手忙腳亂的將女孩捉了回來，有點慌張的向闇瞳望去，就怕他對這突然冒出來壞事的人動了殺機。

只見對方果然緊著眉頭，繃冷著一張俊臉，眼神無溫的看著少年，手上不知何時已將鍊金製的刺劍叫了出來。

「喂、別衝動啊！她雖然來歷不明但應該不是什麼壞人的！」連忙將男子的手壓下，紀瑟羅慌亂低喊。他可沒打算第一次來到帝國就引起大騷動啊！

「紀瑟羅‧洛特凱斯……」男子眉宇間的皺紋更深，露出強烈的警戒氣場低道：「你到底在跟什麼說話？」

「當然是──呃……」這下子少年連聲音都沒有了。

他轉身看著明明就在男子面前的碧麗絲特，又看了一眼焦距根本沒對在人家臉上，但周身滿是警戒的闇瞳，捂著臉，大大嘆了口氣。

──太好了，他這下可是真的符合那些人給他的稱號了。

「唉，總而言之，你先冷靜下來。」

少年拍了拍男子的肩膀，要求對方將一身凜冽的氣息收起後，轉身對碧麗絲特問道：「所以……唔、妳真的是幽靈？」

抓抓後腦杓，紀瑟羅開門見山的問道。

「幽靈？」女孩歪著頭，似乎不懂什麼意思。「原來我是幽靈嗎？」

「這該問妳吧？」紀瑟羅挑眉。「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的。而且這個人又看不見妳……」

指著闇瞳，紀瑟羅咋了咋舌，「這人眼睛，可是利得跟鬼一樣的說！」

刺客皺眉：「你到底──」

「你等下啦！」打斷了闇瞳的問題，紀瑟羅決定先把這邊搞定。

「喔喔？原來如此！難怪時常我向人問話，他們卻都不理我呢！」碧麗絲特雙掌一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像是這才明白那些常落在自己身上的奇怪發展到底是為什麼。

「妳也太遲鈍了吧！」少年忍不住吐槽大叫，這種個性叫什麼來著？天然呆嗎？

「耶嘿嘿？」碧麗絲特不好意思的歪頭，露出一個有點傻氣的笑容。

「真是的……」少年捂臉嘆氣：「結果妳到底呆呆的待在這多久啦？」

「唔嗯……」碧麗絲特困擾的說：「其實我也不知道的說。半年前我開始意識自己存在的時候，就已經在這裡了。」

「又是半年前？」少年有點詫異。

半年前，他詐死，帶著薩凡離開了戰場。

半年前，梭羅和希拉格他們查到了在歷史上消失已久的魔法師──也就是俗稱的「神之使徒」再次出現，不知道在尋找什麼？

半年前，這女孩在這曾是魔法研究極盛之地的帝國甦醒……

似乎在自己消失的那時，世界各地都發生了很多事啊？紀瑟羅心有所感的想著。

「嗯。」將手交疊在臉前，女孩有些靦腆的笑著：「而且，雖然不太準確……但我似乎，一直在尋找某個人的樣子……」

「找人？怎樣的人？」

「嘿嘿，我也不知道。只記得，好像……是個有著一頭紅髮的小男孩……」碧麗絲特抓了抓自己的腦袋笑道。「總覺得一覺醒來後，我好像忘了很多事情，腦中只剩下一堆奇怪的知識，還有一個人會在腦子裡跟我說話……」

「啊！但是……」少女眨著一雙碧綠色的瞳眸，將臉貼近紀瑟羅，燦笑說道：「不知為什麼，總覺得我不是第一次看到你呢。聽到你名字時，我忽然有種很特別的感覺！」

「呃、我……」少年的心跳不小心漏了一拍。對於女孩太過靠近的細緻臉龐，不太習慣的紅了雙頰。但有更多成分，也是覺得女孩的容貌，他似乎曾在哪見過？

不不，印象中那人的年紀應該還要更……

「好痛！」下一刻，他就被闇瞳捋著馬尾一扯！還來不及抱怨，就只見刺客那張原本就沒有表情的臉上，神情更加死冷的看著他，聲音低沉得危險：「誰？」

「呃──一個幽靈？」少年眨巴了兩下眼睛，乾笑的說。完了，他剛剛可是完全忘記這傢伙的存在了啊！

「荒謬至極。」男子冷淡低道，似乎對於妖魔鬼怪一類的事物並不相信。抓著少年的馬尾巴又繼續往公爵府邸靠近。

「啊！對了，如果是妳的話應該可以吧？」少年忽然拉住男子，轉頭對一直跟在身後的碧麗絲特笑道：「妳應該知道哪裡有可以安全進去公爵府的路吧？就像妳帶我走公會密道那樣！」

「你們要去進公爵府？」碧麗絲特一雙碧綠的大眼閃著好奇，歪頭問道。

「對！」紀瑟羅一邊跟想把他拖走的刺客拉鋸著，一邊對碧麗絲特露出拐人的親切微笑。「妳就幫幫我吧？」

「唔……雖然這棟房子有點……但我盡量試試看好了。」女孩眨了眨眼說著，臉上隱隱流漏著厭惡，隨後便只見碧麗絲特的眼神一個恍惚。

一雙碧綠的瞳剎那轉作極淺的翡綠，像透過他們看見了什麼。

細白的指尖指著府邊的窄巷說道：「那裡走進去約十五步的地方是個死角，附近都沒有侍衛駐守，可以翻進去。但是……你真的要去嗎？」

碧麗絲特的臉上寫著擔心：「這間府邸讓我感到非常的不舒服。而且裡面還有很多個古老的法陣在相互抵觸，我看不太清楚裡面……」

紀瑟羅忍不住咋舌，他可沒想到這女孩竟然這麼厲害。

「沒事沒事，我們不會故意去碰那些麻煩東西的啦！」雖然想摸摸女孩的頭，要她別擔心。卻又怕看到自己的手穿過碧麗絲特腦袋的狀況，只好訕訕收回手，乾笑幾聲說道。

「那……你們要自己小心。」女孩的臉上有些許不安，卻仍是揮了手。

「明白！」紀瑟羅回應著，算是安慰一句。

如果可以，其實他也比較偏向回旅館睡場舒服的大頭覺，而不是在這邊冒著被帝國軍部抓到後以宵小或是襲擊帝國貴族之類的名義抓去戰場上充軍。

拜託！他好不容易才從那鳥不生蛋的地方逃出來的好不好！

紀瑟羅心中滿是抱怨，卻還是連忙喊住闇瞳，順著碧麗絲特方才所說的位置翻上圍牆。

圍牆裡頭離主屋明明只有些許距離，卻還真的一個人影也沒有看到，讓紀瑟羅不禁更是對碧麗絲特的能力感到嘖嘖稱奇。

「嗚哇……希拉格真該跟她交個朋友才對！」他現在只能有這個感想而已。

冷瞥了少年一眼，闇瞳俐落的跳下高牆，潛伏在樹影之中，幾乎與陰影融為一體的低聲說道：「這裡。」

「……我說，這傢伙到底有沒有在不開心啊？為啥不管是贊同還是不贊同看起來都是那張臉……咦？」碎碎唸著，紀瑟羅翻上圍牆，卻突然感覺衣角被什麼東西輕輕扯了一下，下意識轉頭看去。

「咿──」少年差點失聲大叫。

「耶嘿，我果然……還是決定跟你們一起來了！」

而這個正抓住他衣角，衝著他靦腆笑著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剛剛才分道揚鑣的碧麗絲特！

「你竟然抓得到我？！」然而，比起少女的跟隨，真正讓紀瑟羅倒抽一口氣的，似乎卻是那隻竟然抓得到他衣角的手就是了。

「唔嗯？」碧麗絲特疑惑的看著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少年衣角，瞬間發出了一聲驚呼：「啊！抱歉，我失禮了。」女孩的雙頰泛起了一片淺紅，吐著舌，不好意思的說道。

不，重點應該不是那個吧！

紀瑟羅簡直無語問天到底是矇著眼把這女孩該有的正常反應跟神經線胡亂接到哪裡去了？

「總而言之……」輕盈的越過圍牆，紀瑟羅表情有點微妙的對碧麗絲特伸出了手，「跳下來吧？我接著妳。」

「啊，那個不用的啦！」碧麗絲特纖白的雙手輕拍笑道：「我發現我有很有趣的能力喔，你看！」

「不、不要！等一──下……」還來不及阻止，少年心中不祥的預感果然成真！

只見少女毫不猶豫的跨步穿過圍牆。中途甚至還有點卡住的對他尷尬笑了笑，將下半身用力地從牆中拔了出來，卻瞬間體型又更加小了一號，一臉等著被稱讚般的對他興奮笑著。

「……」年紀變得更小他是無所謂啦……

但是，腳跑到哪裡去了呀！

「妳……腳……」

「啊、不小心忘了！嘿呦！」碧麗絲特哈哈笑了兩聲，隨後又回頭將下半身從牆中拔出來裝了上去。

而親眼目睹這太過震撼場面的紀瑟羅已經嚇到叫不出聲。

忍不住退了兩步，神色有點凝重的將臉摀起，蜷曲著身體蹲到闇瞳身旁的樹陰影下。

該死！紀瑟羅心想。

想當初在當傭兵時，他從來都不知道幽靈和鬼怪是什麼……

要不是那群可惡的傢伙幫他取了那個奇怪的外號，害他一時好奇去問人，卻反而得到一堆內容千奇百怪的鬼故事的話……

闇瞳低頭看他。而少年則不知到底是自言自語，還是感受到了詢問的視線，聲音微弱的回了一句：「別管我，我只是在反省自己以前的年少輕狂，得了一個不該得的外號……」

「咦咦咦？沒事吧？身體不舒服嗎？」女孩慌張的靠近少年，卻有點不好意思碰觸，只好擔心問道。

紀瑟羅自手臂間將臉抬起，看著仍是一臉天然，不懂自己剛剛做了多令人驚悚事的碧麗絲特，扁了扁嘴，只能自認自己太大驚小怪的吞下驚嚇。

可惡，穿牆術什麼的……全都是幻覺！嚇不倒他的！

用力擦掉眼角不小心泛出的水光，紀瑟羅猛地站起，用力的吐出口氣。

認真的咬著牙對闇瞳啞聲低道：「工作吧！解古魔法陣也好、把士兵揍到連他媽媽都認不出來也好！要我怎樣都可以，總而言之快給我點事情做就對了！」事到如今，他也只好朝逃避現實的方向前進了啊！

「…………」

刺客面無表情的低頭看著身高約略只在自己肩膀附近的少年，又看了看不遠處的主屋。垂下眼簾，用著淡冷且聽不出思緒的聲音回道：「我知道了。」

×書籍資訊×

書名：上吧！傭兵

作者：綠璽

畫者：白猞猁(連結請點/尚未開放)

更文時間：每週四